看望黄公望

      这里安静,稀见人影,环顾皆山,近观而竹篁,而树林。竹林尚透光线,树林蔽日浓重,溪水不见潺潺,苔石铺满溪床。蜿蜒沙石路远望几乎没入荒草,却竟然在草丛尽头开出一片石头场地,矗着一座仿天安门的城墙,若非一侧小路旁坐着卖票男人,男人旁又卧着两条沙色土狗,若非正是春末夏初的午后阳光烘热,不禁要心生剪径之虞了。


     


    这里荒野,飞虫一路相伴,眼耳鼻口身亲密零距离,连照相机的镜头也不忘缠绵,鸟鸣林间,冷不丁,扑棱棱脚边草丛扇出两羽山鸡,惹起虫草四散。就这么走进林子深处。
    
    富阳庙山坞。来看黄公望。从七十古稀画到八十耄耋的《富春山居图》,就在这里画的。
   

 


    2004年出版的拙著《写意——龚静读画》中以“老来做了山水痴”为题写黄公望人和画。五十丹青生涯始,一幅画随身携带一画就是十年,自号“大痴”,此情不痴谁又痴?他前半生科举不顺,中年做小书吏却受上司连坐入狱,获释后彻底绝了仕途之路,回家乡常熟,由此山水人生了。晚年黄公望常流连于常熟、上虞、富春山水,墨色浅绛,江南山水华滋婉转,润泽在我们的文化记忆中。倘若没有《富春山居图》,是否,虽茂盛但山势平缓的富春山水还这么无端地清秀沛然。
   
    元朝的天空,筲萁泉畔,他结庐而居。就是这条水流枯涩的溪泉吗?问矗立在山林深处的黄公望石雕,他无语,身后握着的手卷就是《山居图》吧。雕像观感粗糙,比例也是不合,四周青草已然漫上衣袂,黄公望的脸上倒是笑眯眯的,朗然望远,牵念着富春山水,拿出画卷再添上几笔吧。十年痴成一幅国宝。一画分身两处,现藏浙江博物馆的为首段之《剩山图》,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乃主体《富春山居图》。


    
    中国的好山好水大凡都有庙的,北宋时(977年)这里建了净因庙,因地处山坞,所以就叫了庙山坞。苏东坡杭州为官时也钟爱富春山水,常来此游赏,留下诗句:“轩前有竹百余竿,节节浑如玳瑁斑,雨过风清淡般若,琅琅声撼半窗寒。”中国文人与山林向来缘分深深深几许,不要说无兼济天下之达,即便仕途顺畅,也还是心仪“返景入森林”的。这里现在叫了黄公望森林公园,只是公园的修建显然仓皇,路右侧小山台上五六个塔林隐没荒草,依小山包而塑的莲座观世音像前供烛零星,再就是黄公望像了,似乎曾经大干快上了一番,却是草草了事,剩一座京城想象的山门好比见证一场热梦。倒是山径两边的毛竹林翠色可滴,熟褐竹叶翻卷出新篁的跃跃之姿,这些竹林是中国亚热带林业研究所的毛竹科研基地,方圆0.3公里,70多个品种,门票男子就是亚林所员工。他说几年前有台湾商人看中了这片风水宝地,于是与有关部门合作,想投资建成陵墓兼公园,那几座白色灵塔即是,近大门那一两排平房也是用来做壁葬的,所以请了佛像来,后来情况并不如预想的火,走了,这里又被政府收回了,就成了现在这样。节假日来的人不少,10元的门票好卖个一二千元的,平常马马虎虎,四五百元也可以的。倒也好,还算没有翻个底朝天,留下一大片原生态山林。草色蔓蔓,飞虫迷眼,苍翠欲上衣。
   
    其实,这里已然名人古迹搭台等旅游来唱戏了。黄公望路,黄公望村,黄公望中学,那排废弃的平房墙上残留着朱色字迹“黄公望全羊馆”。林子深处正造着几间平房,若餐厅格局,搅拌机轰鸣,穿透密林,一两个工人忙碌着。
   
    午后三点,偌大的林子惟有我们,走了约半个时辰,看到“保护山林,预防火灾”的红色条幅,一个简易的气象观察站,一群林间觅食的土鸡,和几间老旧平房围成的小院子,院子外一领茅亭,几张斑驳木色凳,一个老头抽着烟。看到了,院门口的牌子:中国亚热带林业研究所,灰旧的黑字白底。老头本地人,看林四十多年了,鸡是他养的。
   
    黄公望雕像虽然做得粗糙,但安安静静地和山林相伴,看了心下安然。当然,没有雕像,“山水痴”还是气场充足。那两羽山鸡(鸟?)就是临近雕像时突然飞出的,一惊之下,却欢喜起来,大痴老前辈,晚生有礼了。
   
    路还在延伸,资料上说山里有瀑布,净因禅院也该林深静待,山中自有胜景。但看到黄公望和筲萁泉,风景已经是画了。就等着哪天《剩山图》和《富春山居图》聚首了。

 

 

 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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